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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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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已經深了, 隆慶帝依然在上書房看奏折,近日政務繁忙, 北胡和西戎異動頻頻, 意欲何為還不得知。

太子特意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求見, 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

內侍將太子請進上書房, 隆慶帝伏案執筆, 頭也不擡,“你怎麽這個時候來?有什麽事?”

太子噗通一聲跪下,也不知是怕還是愧, 聲音顫抖, “兒臣……想向父皇求一個恩典……”

“跪著做什麽,起來吧。”

等手上的奏折披完, 太子還在那裏跪著,隆慶帝覺出了一絲不平常,放下手頭的工作,擡目看向太子。

“出了何事?”

帝王的威儀在這一刻顯露無疑,太子只覺得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他肩上, 讓他直不起藥。

“父皇……兒臣……兒臣想求一件事。”

“你是我大齊的太子,想要什麽你說就是, 為何這樣吞吞吐吐?”隆慶帝表情變幻,最後露出慈愛的笑容,慢慢走下禦階,將太子扶了起來。

聽到隆慶帝溫和的話語, 太子身上的壓力陡然一松,“父皇,都是兒臣的錯,兒臣……”

太子期期艾艾,將外室的懷孕的事說了一遍。

“所以,你深夜前來,就是想求我讓那個梅娘入宮?”隆慶帝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,忽然覺得好疲憊。

“是。”太子低著頭哭訴,“兒臣也知道這樣於禮不合,但梅娘已經有了兒臣的骨肉,就算看在孩子的份上,兒臣也不能讓她再這樣無名無分地跟著,總要給孩子一個體面的出身才是。”

太子知道,這個時候不能表露出對梅娘過多的感情,以孩子的名義說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。

隆慶帝心裏說不出的失望,他拂袖將桌案上的奏折掃落,指著撒了一地的奏折,“兵部和戶部為了糧餉的事吵了半個月;北胡下個月就要派使臣來談結盟的事;西戎頻頻在邊境調兵……這一樁樁一件件你都看不到?不能替朕分憂就算了,你還好意思提你那些風花雪月的浪蕩事?太子,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?”

“都是兒臣的錯,父皇息怒,父皇息怒!”

太子惶恐地認錯,心中卻在想,他雖然臨朝也有幾年了,但並沒有實權,頂多處理一下無關緊要的小事,事關國祚的大事隆慶帝從不讓他經手,這時候又來怪他不關心朝政,究竟他要怎樣做才算對?

看著太子唯唯諾諾的樣子,隆慶帝只覺得疲憊不堪,他捏了捏眉心,打起精神問道:“這事你母後知不知道?”

“母後已經知道了,她說……只要父皇點了頭,她就答應梅娘入宮。”

皇後這是……把麻煩甩給他了呀!

隆慶帝嘆息一聲,道:“太子,你這些荒唐事朕也懶得說你了,但太子妃還有兩個月才生產,這期間絕不能出什麽差錯,所以,你的那個什麽梅娘,還是先養在外頭,等太子妃生了再說吧。”

“父皇……”

太子還想再說什麽,被隆慶帝斬釘截鐵地打斷了,“不必多說,此事就這樣決定了!太子,你難道非要在這時迎你那外室進宮,將太子妃氣出個好歹嗎?”

這話說得就誅心了,太子雖然最愛的是梅娘,但對太子妃也不是全無感情,再加上隆慶帝已經允了梅娘入宮的事,他只需要再等待兩個月就可以和她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。

想到這裏,太子俯首謝恩,“多謝父皇恩典,兒臣都聽父皇的。”

隆慶帝揮揮手,“你退下吧!”

太子走後,內侍收拾了房間,隆慶帝坐在龍椅上,拿起奏折繼續看。只是經此一事,精力不如之前那樣集中,一本折子半天看不完。

隆慶帝惱怒地將奏折扔在桌子上,起身踱步,突然道:“來人,擺駕坤寧宮。”

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,隆慶帝也沒有提前知會,坤寧宮裏的人早早就歇下了,等到內侍來報信,坤寧宮內才重新亮起了燈火。

魏皇後來不及收拾打扮,匆匆迎了出去,“陛下怎麽這時候來了?”

隆慶帝面帶唏噓,“皇後,朕好幾日沒見你了,特意過來看看。”

魏皇後一下子就明白過來,“可是太子去找過陛下了?”有個這麽不爭氣的兒子,而且還是國之儲君,確實挺讓人失望的。

“太子來找過朕了,他想讓那個外室進宮,不過被我駁回了,太子妃就要生產了,這時候添什麽亂!”隆慶帝道。

魏皇後聽明白了隆慶帝的言下之意,等太子妃生下孩子,那個外室就會入宮。

如果太子妃這胎生了皇孫那還好,若生的是皇孫女,那外室肚子裏的那一個,就有可能是皇長孫。

呵呵……

魏皇後心裏冷笑,但並沒有表現出來,反正這天下是他肖家的,由他們鬧去。

“陛下顧慮的是,臣妾也是這個意思。”魏皇後溫婉地道。

見魏皇後讚同他的主意,隆慶帝心裏松快了些,將朝堂上那些紛紛擾擾的事暫且拋在一邊,今晚睡個好覺再說。

“皇後,朕有些頭疼,你來給朕揉揉。”

“陛下,疼得厲害嗎?還是宣太醫來看看吧。”魏皇後熟練地給隆慶帝按摩頭部,口中關切地道。

“不必了,朕只是有些乏了,你給我揉揉就好。”隆慶帝不以為意地道,若是宣了太醫來,又是大半夜不得安生。

“那好吧,臣妾就給你揉揉,力量若是不合適你說一聲啊。”

魏皇後才給隆慶帝按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,就聽見隆慶帝傳來輕微的打呼聲,垂下頭一看,原來他已經睡著了。

魏皇後使眼色悄悄喚來宮人,將隆慶帝扶到寢殿安歇。

肖容惦記著東宮的事,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坤寧宮打聽消息。

魏皇後邀她一起進了早膳,才將隆慶帝的意思對她說了。

“這麽說,父皇同意了?”

肖容覺得很失望最終還是要讓那個外室進門,不過是緩期兩個月執行罷了。

唉,都說皇家是最講規矩,又最沒有規矩的人家,此話果然不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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